4月8日,橋水基金創始人瑞·達裏奧在領英最新發布長文,題爲《切勿誤判,當前局勢遠不止關稅這么簡單》。

達裏奧表示,我們在關注關稅的同時,也要關注其背後的成因與主要驅動力。

就當前而言,我們正站在一個歷史周期的轉折點上——全球貨幣體系、政治格局與地緣秩序的三重崩塌正在同步上演;

這不僅是貿易爭端的表象,更是深藏於全球經濟肌理的結構性失衡的爆發;過去的貨幣秩序、經濟秩序必然終結。

曾經,美國依靠不斷增發債務維持超額消費,而中國經濟則患有“出口依賴”;

當下,這種“債務國vs.債權國”的畸形共生已觸及臨界點,這種模式必將改變。

顯然,貨幣秩序必將通過顛覆性的變革,來消解這些失衡與過剩的矛盾;

而我們現在正處於這一變革進程的早期階段。

達裏奧在這篇長文中警示稱,僅僅聚焦關稅無異於管窺蠡測,我們必須理解舊秩序崩壞、新秩序重構的機制與規律。


我們正在目睹一場三重秩序的崩壞


當前,人們理所當然地將大量注意力集中在已宣布的關稅政策,及其對市場和經濟的巨大影響上。

但同時,人們對於導致這些關稅的深層原因和未來可能出現的更大規模的衝擊卻鮮有關注。

請不要誤解——盡管這些關稅政策很重要,

衆所周知,由特朗普推動——

但大多數人忽視了一點,那就是究竟是什么令他當選總統並進一步催生了這些關稅。

人們同樣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驅動這一切(包括關稅)背後更爲關鍵的力量。

需謹記的重要且關鍵的事實是,我們正在目睹一場主要貨幣秩序、政治秩序和地緣政治秩序的經典崩壞。

這類崩壞或許在人的一生中只會經歷一次,

但在歷史上,當類似的不可持續的條件形成時,它們已多次重演。

具體而言:

貨幣秩序、經濟秩序的崩壞源於現有債務規模過於龐大、債務增速過快,

並且,資本市場與經濟體都依賴於這種不可持續的巨額債務維持運轉。

債務的不可持續性源自於兩大失衡:

a) 債務國——借款方(比如美國)負債過高,且沉迷舉債以維持超額消費;

b) 債權國——貸款方(比如中國)已經持有過多債務,深陷向債務國(如美國)出口商品以維系經濟的循環。

這些失衡正承受着巨大的修正壓力,其調整必將改變貨幣秩序。

例如,在去全球化的世界中,主要參與者們無法信任對方,

一方懷疑對方是否會持續供應必需品(美國的擔憂),

而另一方則懷疑對方是否會償還債務(中國的擔憂)。

此時同時存在着巨額貿易逆差與資本逆差,顯然極不協調。

這是雙方陷入某種意義上的“衝突狀態”的必然結果。

在這種狀態下,自給自足已成爲战略核心。


過去的貨幣秩序經濟秩序必然終結


任何研究歷史的人都知曉,在類似的情境下,這一類風險反復出現,導致我們現在看到的諸多問題。

所以,過去的貨幣秩序、經濟秩序必然終結——

中國等國家以低廉成本制造商品、向美國出口,並據此獲取美元債務資產;

而美國向中國等國家舉債消費,並因此而積累了巨額債務——

這種模式必將改變。

更嚴峻的是,這種不可持續的狀態導致了美國制造業的衰退——

這既不利於美國中產階級的就業,又迫使美國必須依賴於向其視作敵手的國家進口必需品。

在去全球化時代,這種貿易與資本互相依存的巨額失衡,必將以某種方式收縮。

此外,美國政府債務水平及增速顯然不可持續(詳見我的新書《國家如何破產》)。

顯然,貨幣秩序必將通過顛覆性的變革,來消解這些失衡與過剩的矛盾;

而我們現在正處於這一變革進程的早期階段。

這一過程中,資本市場將產生巨大的連鎖反應,繼而深刻影響全球經濟。

美國國內的政治秩序正在瓦解,

起因在於,人們在教育、機會、生產力水平、收入與財富水平以及價值觀方面存在巨大鴻溝;

而現有的政治秩序,根本無力解決這些問題。

這些矛盾表現爲右翼民粹主義者與左翼民粹主義者之間,爲爭權奪利而進行的各種“不惜一切代價”的鬥爭。

而這將導致民主制度崩潰。

因爲民主需要妥協和法治,而歷史表明,在類似現在這種情況下,兩者均會失效。

歷史還顯示,強勢而專制的領導人,往往崛起於威權統治的障礙——民主與法治被消除後。

顯然,當前不穩定的政治局勢會受到其他四種力量(如股市與經濟問題)的影響,進而引發政治與地緣政治危機。


多邊合作秩序正走向強權即公理


國際地緣政治秩序同樣正在崩潰。

因爲曾經由美國所領導的多邊合作秩序正被單邊、強權即公理的方式所取代。

在這一新秩序中,美國仍是全球最強大的國家,但美國已轉向“美國優先”的單邊策略。

當前,這種轉變主要體現爲美國主導的貿易战、地緣政治博弈、技術封鎖,甚至局部軍事衝突中。

另外,自然災害(如幹旱、洪水和流行病)的破壞性也在日益加劇。

而人工智能等技術變革,將深刻影響貨幣秩序、債務秩序、經濟秩序、政治秩序、國際秩序(通過改變國家間的經濟和軍事互動),以及對自然災害的應對成本。

我們應該聚焦於這些力量的演變,以及其相互之間的作用。

因此,我敦促諸位,切勿被關稅這些吸睛的事情轉移視线,

不要忘記真正需要關注的仍是五大力量——它們才是驅動“總周期”(Overall Big Cycle)變化的真正動因。

如果被這些事件分散注意力,你將:

a) 忽視這些根本性的力量,究竟如何催生變化;

b) 無法思考這些變化將如何反作用於根本性的力量;

c) 失去對“總周期”演進規律的把握——這種把握或許能告訴你未來如何演繹。


舊秩序在瓦解

新秩序在建立過程中


此外,請大家不要忘記思考關聯性,這同樣至關重要。例如:

1) 貨幣、市場與經濟秩序:關稅將對此產生衝擊;

2) 國內政治秩序:可能削弱特朗普的支持基礎;

3) 國際地緣政治秩序:通過金融、經濟、政治與軍事等多重途徑制造動蕩;

4) 氣候變化的應對:不利於全球就氣候變化一事的合作;

5) 技術發展:對美國既有積極影響(如高端制造業回流),也有消極後果(如風險資本因市場不確定性撤出等)。

思考時務必謹記,現在的事件曾在歷史上無數次重演。

我建議,應該對歷史上相似的情景進行研究,通過過去政策制定者們的行動,來預測未來可能的走勢;

比如可能出現暫停向“敵國”償付債務、實施資本管制防止資本外流、徵收特別稅等等。

這些政策,比如債務違約、資本管制和特別稅,

在不久前的世界尚且無法想象,因此,我們需要深入研究理解其機制。

以經濟蕭條、內战或世界大战爲表現形式的貨幣秩序、國內政治秩序、地緣政治秩序的系統性崩解,

將催生解決國內與國際問題的新政治秩序和新地緣政治秩序——

這種舊秩序瓦解、新秩序建立然後再次崩解的循環反復不斷地發生,是我們必須要去理解的規律。



標題:達裏奧最新發文談中美關稅战:切勿誤判,當前局勢遠不止關稅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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