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聊起商業航天,馬斯克的SpaceX和那根可以立棍回收的獵鷹9運載火箭總是繞不开的話題。人們相信,獵鷹9火箭通過可回收火箭技術大幅降低航天發射成本,顛覆了傳統航天模式,推動了商業航天的快速發展。更進一步的是,當人類掌握了可靠且高效的火箭回收技術,隨之而來的高頻次發射能力將加速衛星互聯網部署及深空探索進程,人類也將由此真正進入“星際探索”時代。

也正因爲這種肉眼可見的顛覆性,人們也在這兩年不斷追問,中國航天界什么時候擁有自己的“獵鷹9”。

現在,它真的來了。在近日舉辦的成都市低空經濟和商業航天產業集群重大項目集中籤約現場,雙流區與星際榮耀航天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星際榮耀”)籤約,將在成都投資33億元建設火箭生產基地,用以生產能力對標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簡稱“Space X”)獵鷹9火箭的產品——可重復使用液體運載火箭。


爽文男主?


從發展歷程來看,星際榮耀毫無疑問是商業航空領域內的“爽文主角”。

星際榮耀成立於2016年10月。這個時間點距離國務院印發《關於創新重點領域投融資機制鼓勵社會投資的指導意見》,鼓勵民間資本研制、發射和運營商業遙感衛星過去還不到兩年。距離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國防科工局等部門聯合印發了《國家民用空間基礎設施中長期發展規劃(2015-2025年)》,再次明確支持民間資本搞火箭、衛星,僅僅過去幾個月。

兩份重磅文件帶來了一波空前浩大的下海創業潮。而星際榮耀創始人彭小波作爲航天科技一院研發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挽留同事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他從未經歷過的創業熱情,同時敏銳地洞察到了創業的可能性——就這樣,他成爲了中國商業航天產業的第一波探索者。

更重要的是,SpaceX在2015年12月突破性地完成了一級火箭回收。人們根據公开信息,發現掌握了回收技術的獵鷹9號能將發射成本降低6500萬美元,每公斤發射價格約爲5000美元,這個成本直接顛覆了航天產業的固有格局——就這樣,星際榮耀又很快明確了自己的發展方向,“由固到液、由小到大、由天到地、固液並舉”,直勾勾地奔着高頻次、大規模太空運輸需求而去。

接着就像遊戲玩家提前看了攻略,星際榮耀以相當快的節奏开始打怪、升級、穿裝備。2018年6月1日,發動機“焦點1號”燃氣發生器點火試驗成功;2019年3月,完成渦輪泵和副系統100s聯試;2019年4月完成推力室點火試驗。

然後創業時長僅僅過去兩年半,星際榮耀开始創造歷史。

2019年7月25日,星際榮耀產出“雙曲线一號”的火箭點火升空,成功地將兩顆衛星送入預定軌道、這次的順利升空一口氣創造了三座裏程碑:這是中國民營商業航天運載火箭首次成功發射並高精度入軌,也是中國民營商業航天首次一箭多星發射入軌、同時也是中國民營商業航天首次實現太空廣告並視頻回傳。

到了今天,“雙曲线”系列火箭已經更新到了第三代,進化爲了“可重復使用液氧甲烷驗證火箭”,於2023年11月完成了首次垂直起降發射,並在經過測試後於2023年12月10日進行了再次飛行及回收。他們的目標已經變爲了系列中的大型可重復使用火箭,在項目助力和組網任務牽引下,2025年完成入軌首飛及回收,2026年完成復用飛行,2030年具備25發/年的發射能力。

而如此天賦異稟的星際榮耀也自然而然地成爲了投資機構競相追逐的目標。據公开資料顯示,截止目前星際榮耀總共完成了多達11輪的融資,最近一輪融資發生在2024年9月,整體規模超過了7億元。股東列表中,投資方包括順爲資本、鼎暉資本、經緯創投、中信聚信等市場化機構,以及上海科創、四川產業振興基金等國資機構。

拐點將至?

當然正如开頭所說的那樣,星際榮耀本次產线的落地,其行業層面的意義遠大於企業層面的意義。或者毫不誇張地說,這條即將在成都市雙流區开工的生產线,將是一條“救場”的生產线。

2023年9月,投中信息主辦的天府創新資本論壇曾舉辦過一場題爲“競逐商業航天‘卡位賽’”的閉門座談會。在那場座談會上,“拐點”成爲了一個絕對的關鍵詞。與會的企業家與投資人普遍認同的一個觀點是,目前我國商業航天發展的瓶頸在於基礎物流——在當時,我國衛星入軌成本1萬美元左右(約合7萬元人民幣)/公斤的情況下,而SpaceX的售價下降到了4000美元(約合2.8萬元人民幣)/公斤左右——運載成本的差異進一步帶來了在軌衛星上的數量差,馬斯克在過去2023年之前的四年幫助約5000顆衛星成功入軌,而中國目前爲止在軌衛星爲600顆。

因此我國商業航天差產業在當前階段的發展重點並不在於“衛星”,而是在於“火箭”,短期共同目標是如何在發射成本上更接近SpaceX,這其中包括回收復用技術的突破。而一旦我國在回收復用技術上取得突破,擁有若幹家掌握了回收復用技術的航天企業,那么屆時中國制造就將顯現出結構性優勢,我國商業航天產業將有機會做出比馬斯克的獵鷹9號更便宜的運載火箭,進而通過物流環節的升級帶動衛星產業實現真正的爆發。

此外,元航資本合夥人王新河指出,由於歷史的原因,航天裝備研發長期習慣按照型號牽引,導致目前我國的航天裝備產業存在大量的過度設計、過度化的強調可靠性的多冗余設計等——比如僅在芯片級別的選擇,宇航級芯片與工業級芯片之間就能形成了三個數量級的價格差——在這樣的前提下,商業航天領域的“降本”難度甚至有可能是被低估的。

實際上,SpaceX自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SpaceX在2015年就完成了首次一級火箭的回收,但他們的首次盈利一直推遲到2023年Q1季度才實現。在此之前,他們前後進行了29輪融資,累計融資總額高達98億美元。

即使順利實現盈利的財務表現,證明了SpaceX所構想的商業模型具有可行性,但更多的細節數據表明SpaceX本質上並沒有改變商業航天其本身的“硬科技”特徵,即高成本、高風險、長周期:2022年SpaceX在員工工資、材料和航天器折舊等一系列成本上花費達到了31億美元,幾乎在2021年的基礎上翻了一倍;2022年SpaceX還在研發上投入了13億美元,相比2021年同比增長11%;此外,火箭建造發射需要开闊的場地,過去2年SpaceX在購买地產和設備上的开銷達到54億美元。

近期准備登陸港股IPO、同樣來自成都的商業航天企業國星宇航,也是一個不錯的例子。根據招股書提供的財務數據,2022年度、2023年度,以及2023年前三季、2024年前三季,國星宇航分別錄得虧損淨額爲9090.7萬元、1.39億元、1.11億元、2.14億元。而造成虧損日益擴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衛星及相關服務的成本較高,需要使用航天級元件和支付高額發射成本,同時早期採用單衛星銷售模式,導致生產成本較高。

原本准備衝擊商業航天第一股的長光衛星就更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了。2024年12月4日,上海證券交易所官網顯示,其IPO已經終止,原因是長光衛星及保薦人海通證券申請撤回申請文件,宣告該公司長達兩年的上市計劃失敗。究其原因,業績上的長期低迷是一個重要因素。

根據招股書顯示,2019-2021年,其分別虧損3.9億元、3.9億元、2.2億元,2022年上半年虧損2.1億元——對於這樣的數據,長光衛星認爲原因在於建設“吉林一號”衛星星座,每年需要承擔較大的衛星折舊成本及較高的研發投入,同時從建設“吉林一號”衛星星座至形成系統的服務能力需要一定過程。

以上這些數字,可以說用“血的教訓”解釋了星際榮耀在市場化機構外,還能夠爭取到大量國資機構加碼的原因。此前,星際榮耀已經在北京建設有運載火箭生產基地,包括火箭總裝生產线、貯箱生產线、鉚接生產线、導管生產线、機加生產线及檢測中心,預計在2025年內全部投資到位並達產;同時在海南文昌籌建的可重復使用火箭復用廠房,預計2025年6月投入使用。

而在2024年9月的那輪由新鼎資本、四川產業振興基金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領投,京銘資本、匯鑄資本、安吉頻波羅、什邡恆新建設參與的融資中,領投方新鼎資本在通稿中明確提出,星際榮耀將充分利用當地的航空航天產業鏈條,深化與航宇科技、愛思達、新航鈦等德陽本地航空航天企業的協同合作,進一步帶動航空航天產業鏈聚集發展。

這次雙流生產线的开工建設,正是這項徹底激活“賽道潛力”計劃其中一部分,也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商業航天的基礎物流降本已經走完了沉默成本的積累,擁有了一套成熟的解決方案,現在可以开始驗證答案了。



標題:投資33億,成都准備造“獵鷹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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