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身價加起來超過1500億美元的富豪,當着全世界整了個大活兒。

11月12日,英偉達在東京辦了2024年日本人工智能峰會,在超過50場交流和路演活動中,重頭戲無疑是是英偉達創始人黃仁勳與軟銀集團董事長孫正義的對談,主題是嚴肅地討論“人工智能和加速計算將爲行業發展帶來怎樣的改變”。

然而老話不是總說么,計劃趕不上變化快。主辦方千算萬算,算不到黃仁勳和孫正義在整理思路和整裝待發之間選擇了“整活兒”。

那天一开場,黃仁勳先是客客套套地介紹了一遍軟銀在科技領域內取得的各項成就,把軟銀如何成爲互聯網時代的贏家、孫正義如何將iPhone引入日本誇了一遍,可話鋒一轉,他忽然對着在場觀衆提了一句:“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孫哥以前可是英偉達的最大股東。”

正是這段現掛,造就了最新的世界名畫《孫正義趴在黃仁勳懷裏痛哭》。在後續的報道中,媒體們紛紛地將孫正義的這段假哭表演截取出來,當做這次人工智能峰會的頭版頭條。中國的網友更不嘴軟,大家結合了孫正義這幾年“行業冥燈”的經歷,賦予了這幅世界名畫一個更貼切的描述語:“踏空比虧錢更難受”。

圖片來源:英偉達官網

更應景的是,哭完之後的孫正義還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不再踏空”的決心。1127日,也就是孫正義痛哭的兩周之後,軟銀再次對OpenAI進行了投資,本次投資規模爲1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8.7億元)。而此時距離軟銀上一次投資OpenAI,僅僅過去了一個月


“後悔藥”


其實嚴格來說,OpenAI並沒有啓動新一輪融資。在這場交易裏,軟銀的投資本質上是一場“曲线救國”:根據所謂知情人士的爆料,OpenAI在收到軟銀的少數股權收購要約後,通過內部信宣布允許員工向軟銀出售自己的持股,整體交易規模大概在15億美元左右,出售截止期爲12月24日,購买方爲軟銀愿景2期基金。

另外需要明確的是,雖然人工智能產業是公認的創投吞金獸,ChatGPT作爲現階段最火的大模型產品,在商業模式徹底跑通之前,難免會陷入用戶量越大經營壓力越大的的窘境。但最起碼OpenAI在最近一段時間是不缺錢用的。在10月完成的那一輪融資中,他們不僅成功地以超過1500億美元的估值拿到了66億美元,他們還順便拿到了高達40億的銀行循環信貸額度。

這兩筆錢到位後,OpenAI的現金流將超過100億美元。

換句話說,軟銀本次對OpenAI的投資,是在對方需求不大、估值達到風險投資史前所未有高度、商業模式尚未跑通、泡沫聲音越來越高,且自己在一個月前已經參與過一輪的情況下,強行啓動的。也正因爲這個背景存在,大量媒體在解讀本次投資的時候,認爲OpenAI是在IPO市場不景氣的大環境下,爭取一波套現機會的員工福利行爲。

而在軟銀視角上,孫正義也毫不避諱他對“人工智能產業”的飢渴。例如在10月29日的沙特阿拉伯投資峰會上,孫正義公开表示軟銀目前账面上趴着數百億美元流動資金,這些錢將全力投入到人工智能產業的建設當中,並且已經確定了方向。他動情地表示這樣的投資是爲了“全人類的幸福”,因爲人工智能將比人類智能“聰明10000倍”。也正是在這次講話後,江湖上第一次出現了“孫正義繼續尋求增持OpenAI的傳聞”。

孫正義甚至多次直接點名道姓地表達他對“OpenAI”的喜愛。最經典的一次發生在2023年6月的一次專訪中,孫正義表示他曾經爲出現了“重大錯失”而“痛哭了好幾天”,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適合成爲一名企業家。而思考的結果是,他發現自己心裏其實渴望成爲一名“建築師”,希望能夠雕鑄“人類的未來”——而這個未來就是人工智能,他在接觸ChatGPT之後發現自己“用到根本停不下來”,每天都會找Sam Altman交流。

當然,軟銀最近的花錢強度和速度,就已經直接地說明了很多。今年以來,僅軟銀愿景2期基金就連續投資了 Glean、Perplexity、Poolside等多家人工智能初創企業。7月,軟銀集團還宣布收購了人工智能芯片制造商Graphcore。

Graphcore曾經被稱爲英偉達最重要的競爭對手,也曾經伴隨着全球人工智能算力芯片的需求飆升,迎來過估值飆升。巔峰時期的2021年,Graphcore的估值達到了27.7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00億元)。因此雖然軟銀的本次收購並沒有公开價格,但不難想像Graphcore並不低。並且根據Graphcore創始人Nigel Toon的說法,軟銀大概率也沒有講價。

他在收購發布會上表示:“我們對這項計劃的執行速度與規模感到驚訝……這是一筆巨大的投資,它能幫助我們與競爭對手展开成功競爭,打造出世界一流的技術。”

可以說,如果在黃仁勳懷裏的表演,是孫正義發自肺腑的後悔,那么OpenAI和它所引領的人工智能,就是孫正義目前最認可的後悔藥


補藥


不過除了喫“後悔藥”,軟銀也需要喫一喫“補藥”。因爲也正是在1112日,Rajeev Misra正式宣布卸任軟銀愿景基金聯席首席執行官

Rajeev Misra與軟銀的故事,是從10年前开始的。彼時,軟銀作爲Copy to China的最大受益者,對阿裏巴巴、Uber等互聯網巨頭的成功投資,是那一時期無可爭議的創投領袖。這層底色吸引了Rajeev Misra的加入,也決定了他將以何種方式展开自己的軟銀生涯:

在加入軟銀之前,Rajeev Misra是標准的華爾街精英,先後在德意志銀行和瑞銀任職,分別參與過信貸交易、固定收益產品、證券化和大宗商品交易;2014年,Rajeev Misra以首席財務官的方式加入軟銀集團;2017年,軟銀宣布軟銀愿景基金正式成立,Rajeev Misra出任軟銀基金的首席執行官。

當時的一個經典江湖傳說是,軟銀愿景基金之所以能夠成爲當時最大的科技風險投資基金,成功募資規模1000億美元,Rajeev Misra扮演了關鍵的角色。正是他的左右斡旋,成功地爲軟銀拉來了沙特主權基金、阿聯酋主權基金以及蘋果這些重要的合作夥伴。

無論真假,這條江湖傳說的盛行充分地描述了Rajeev Misra這段經歷的最核心使命:幫助軟銀延續此前的榮光

可如今我們站在上帝視角已經知道,Rajeev Misra不僅沒有做到這一點,軟銀愿景基金後來的表現,反而不斷削弱了人們對軟銀的認可。WeWork、Zume Pizza、Katerra這些知名的高位接盤項目,分別爲軟銀愿景帶來了數億到數十億美元不等的損失。直到去年軟銀通過僅發售10%的股權、用軟銀集團自有資金收購軟銀愿景1期所持股份等操作,幫助Arm成功上市、拉升股價,軟銀愿景才算勉勉強強讓業績表現好看一些。

這種糟糕的表現甚至幾乎砸了“軟銀愿景”這塊招牌。孫正義在很多場合提到,他們在2019年啓動的軟銀愿景2遲遲難以完成募資目標,直言“軟銀在邀請合夥夥伴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受歡迎”。

所以實際上早在2022年,Rajeev Misra就开始嘗試“人生第二曲线”了。那一年,他主動給自己“削藩”,甘當“聯席首席執行官”,脫離了軟銀愿景2期的管理。同時,他在阿布扎比金主們的幫助下,成立了一家名爲One Investment Management的Solo VC,基金規模60億美元。至此,Rajeev Misra也开始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投資業務上。

換句話說,雖然Rajeev Misra的卸任並不令人意外,他的個人工作重點也早已不在軟銀愿景投資的一线。但對外界來說,他的正式離开顯然是一個更加明確的信號:軟銀开始系統地反思過去7年以來的投資策略,他們正在試圖構建一個全新的時代

至於這個全新時代什么時候到來,那就沒人能知道的。只能說從孫正義如此飢渴的投資節奏來看,他或許真挺着急的。



標題:抱着黃仁勳哭完,孫正義又砸了10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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