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之「紅與黑」
人一旦在暴富和贊美的糖衣炮彈中迷醉,就會陷入一種可怕的愚蠢和固執。
更可怕的是,自己還不自知。
2024年12月2日,小紅書發布2024年度關鍵詞——“抽象”。平台內2024年全年與“抽象”相關的筆記內容超過1000萬條,“搞抽象”的評論數量達1.6億條。
如此看來,網紅們在2024年大面積塌房,確實夠“抽象”。但也值得我們思考——
在“道德崩壞”幾乎呈現“人傳人”趨勢的當下,我們該如何盡可能減少網紅們的塌房事件?
盡管可能已經PTSD,但我還是想說——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作者 | 冒號魚
編輯|小白
排版 | 板牙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2024年,在互聯網平台經濟浪潮中飽餐一頓、狂撈一筆後,曾經盛名一時的各大網紅們开始接二連三地塌房,某些網紅的粉絲數甚至達到了千萬量級。
在互聯網語境下,誰的粉絲數越高,誰擁有的輿論話語權就越多,自然就能發揮更多“意見領袖”的作用。而這些大網紅們的塌房,勢必會對互聯網道德水平環境造成衝擊。
盡管這些網紅們火爆出圈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他們塌房的理由卻大同小異。本期盤點那些倒在2024年的網紅們,這些案例鮮活又慘痛,但愿以儆效尤、以正視聽。
01
辱女蹭流,復燃死灰
距離現在最近的一個“大瓜”,當屬網紅“祁天道”因虛假擺拍、傳播低俗被拘事件。
2024年11月30日,祁天道在三亞進行戶外直播時,爲吸引粉絲和流量,經過策劃聘請一名女子合演低俗視頻,並通過網絡平台進行直播,造成極其惡劣影響。如用烤魷魚的竹籤捅女遊客的屁股等不當行爲,引發大量網友譴責並舉報。12月4日,三亞市公安局海棠分局對祁天道處以行政拘留10日的處罰,其快手账號也被平台封禁。
祁天道曾因在其他網紅直播間打賞50萬元走紅。走紅後,他憑借獨特的風格吸引大量粉絲,快手粉絲累計4000多萬,可謂是超級網紅。
更令人震驚的是,據網友挖掘考證,2019年,祁天道和妻子在直播中爲一個所謂“介紹兼職”團隊招募兼職工。該團夥分工合作,以繳納入會費等爲由騙取被害人錢財,通過祁天道直播間累計獲利700余萬元。
隨後,祁天道和妻子被判刑,原先的自媒體账號也被封禁。幾年後,祁天道宣布回歸直播。盡管遭到有人實名舉報,指認他是詐騙犯,坐過牢還在直播中瘋狂撈金,但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很快就又在快手上獲得了第二個4000萬粉絲。
起初,祁天道選擇做公益,立正能量人設,不久就原地破功,再次回歸低俗路线,把擦邊惡俗當成了流量密碼。在他的直播中,扮醜、低俗騷擾女性,甚至拍打女性隱私部位都隨處可見。直到11月30日那場在三亞的博眼球的直播,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祁天道爲什么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死灰復燃?相比於其他公共事件,祁天道事件爲什么沒能引起輿論場的熱議?這值得我們深思。
02
不當言論,何不食肉糜
11月中旬,羊毛月發布一則吐槽年輕人找工作難的視頻,在視頻中他表示“刷抖音10條有8條是‘零offer’”,並以調侃口吻質疑年輕人求職能力,如“00後不是要整頓職場嗎?怎么職場都進不去”,還稱大學生找不到工作都想來做網紅,會對他現有的生存環境產生威脅。
這些言論引發了衆多網友的不滿和批評,該視頻引發爭議後雖被刪除,但錄屏片段仍在網絡傳播,導致其三天內掉粉近百萬。
如此趾高氣揚的態度,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李佳琦眉筆事件。和李佳琦一樣,羊毛月的言論在網上引起巨大反響。不同的是,李佳琦刺痛的是天底下所有牛馬打工人的心,羊毛月刺痛的,是天底下所有讀書的年輕人以及求職者的心。
他們的潰敗在於,原本給自己打造的勵志打拼的普通人人設崩塌了。當面具被不經意間摘下,露出的面孔如此猙獰。
或者說,他們背叛了原本同屬於一個階層的夥伴,背叛了曾經的自己。他們踩着普通人的身體往上爬,轉頭來卻要罵普通人幾句,還要往他們吐幾次口水。
本質上,他們暴露出了將粉絲流量當作工具的險惡用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輿論場的怒火自然難以平息。
嘲諷事件發酵後,又有網友挖出了羊毛月曾在多條視頻中自稱“北大學子”,讓很多網友誤認爲其是北京大學本科畢業生。後有北大在校生指出他是通過藝術生身份考入中國傳媒大學後被保送至北大研究生的,並非北大本科學歷,這引發了網友對其學歷真實性的廣泛質疑,進一步加劇了其“塌房”程度。
這一問題裹挾着洶湧而至的輿論旋渦,多少顯得有些尖銳。甚至中國傳媒大學也躺槍,被指責“怎么培養出了這樣的學生”。
不可否認,當群體極化現象不斷強化、輿論陷入非理性的症狀之時,所到之處,皆寸草不生。在這一點上,羊毛月可能確實有故意蹭北大招牌之嫌,也有可能真是無心之舉。
但值得我們思考的是,這些均爲羊毛月逞口舌之快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如何在獲得成功的同時,保持一顆平常心,對他人的處境保持敏感,這或許是每個公衆人物都應該思考的問題。
03
虛假人設,流量反噬
和前面的這兩個網紅不同,小英一家是一個農村生活類博主,拍攝的內容也多爲雲南尋甸地區農村苦情生活。
2022年10月19日,小英一家在抖音發布了第一個作品《趁着小寶還在睡覺,一大早就來割草,手腳腿都凍得冷冰冰的》,截至發稿前,小英一家光在抖音平台就獲得了8900w+點贊,500多萬粉絲。
2024年9月,有網友爆料稱,網紅小英疑似曾送走兩個女孩,相關話題引發網友熱議。9月19日凌晨,小英回應稱會坦然面對。當日尋甸回族彝族自治縣民政局表示未查詢到相關送養記錄,也沒接到過相關舉報。9月20日,尋甸回族彝族自治縣民政局工作人員稱已在調查核實,草海子社區也對其婚姻情況、子女撫養情況進行調查核實。後來記者採訪當地公安、民政、衛健等部門得知,楊早英家的情況屬於民間送養行爲,不構成犯罪,收養方後續辦理了相關手續,目前孩子健康成長。
盡管不違法,但小英這種行爲顯然在道德上傷害了圍觀群衆的善心。此後,又有網友質疑小英拍視頻有意展現生活的貧苦,疑似劇本式賣慘,在視頻場景設置方面,小英一家總是聚焦於破舊的居住環境、簡陋的生活設施,展現出一種極度貧困的生活表象。他們常常拍攝一些諸如在惡劣天氣下艱難勞作、穿着破舊且打着補丁的衣服等畫面,刻意營造出生活的艱辛與不易。
其丈夫曾在直播時稱自己和小寶在視頻裏演壞人。小英女兒也曾在直播間說 “要喫漂亮的飯”, 當地也有村民稱不知道爲什么賺了那么多錢依舊過這樣的生活。
接着,又有網友扒出,小英一家账號所有者本名楊早英,1996 年出生於雲南尋甸回族彝族自治縣,現擔任昆明甄宏文化有限公司等公司股東、高管。
如此,引發了網友對其賣慘人設的質疑。
小英一家的例子在惡劣程度、社會影響力上其實遠不如祁天道和羊毛月,但虛假立人設以致人設崩塌的行爲顯然更加普遍。比如不知知網是何物的北大博士翟天臨、比如疑似售假的農村樸實大姐東北雨姐、比如以打工人嘴替出圈又背刺打工人的劇情账號七顆猩猩等。
在互聯網衝浪,由於沒有具身化的個體特徵,用戶彼此之間的信息是不透明的,這也就給立人設提供了充足空間。但立人設不能助長立虛假人設的歪風邪氣,否則,互聯網環境將烏煙瘴氣、謊話連篇。
對比來看,小英一家的行爲其實更過分:消遣貧困、消費弱小,其實是在嘲笑底層的痛苦和困難。
利用和敗壞大衆的同情心和憐憫心,如此反復,當社會上真正困難、需要得到幫助的人出現時,誰還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呢?
就跟前一陣子大冰發放羽絨服事件一樣,原本給困難人員發放的過冬物資,卻被手拎LV、腳穿NIKE的人冒名領走,還在二手平台上大肆售賣獲利。
這傷害的不僅是真正貧困戶,傷害的更是社會整體的信任機制。
04
亂象叢生,亟需亮劍
除了上述這些帶有典型性的網紅塌房案例以外,還有許多案例值得我們關注。
擁有300多萬粉絲的打假博主鐵頭懲惡揚善,因自曝涉黃經歷,社交平台账號接連被封;4000萬+粉絲日常博主貓一杯,編造並拍攝小學生丟作業的視頻誤導公衆,最終本人及同事被處罰,旗下店鋪終止經營;美妝頭部主播駱王宇,帶貨產品涉嫌虛假宣傳,稱要“離开一段時間”;鬥魚知名主播小團團,涉嫌大額賭博被抓;微商帶貨主播倪海杉,涉嫌發布虛假廣告、銷售僞劣產品且涉案金額較大,被全網封號;網紅王紅權星,視頻中高調炫富,宣揚不良價值導向,被各大社交平台全面封禁;
網紅醫生老陶說真話,發布虛假擺拍視頻,账號被無限期封禁;教育博主趙菊英,因“霸凌式教育”行爲被平台封號;空空日記在評論區對網友進行極端人身攻擊,後發布道歉視頻,結果還是掉粉百萬;大哥遠在直播中不當調侃狼牙山五壯士,被直播平台無限期封禁;生活類博主王蓉仨娃媽,因在直播間抽獎福袋問題被質疑虛假發貨掉粉50余萬,緊急道歉解釋;情景喜劇頭部作者瘋狂小楊哥,力推產品涉虛假宣傳,帶貨價格战引發摩擦,公司被立案調查、罰款、暫停經營限期整改;美食生活博主娟子,在直播中將918錯說成618後大笑,被平台永久封禁;
東北雨姐因在直播中虛假標注產品標籤,毆打辱罵打假博主,櫥窗被清空,多品牌停止合作,最終還被平台禁言;網紅大藍,連發強引導性炒股內容致網友虧損,曾因虛假宣傳被批評,最終被平台無限期封禁;航空測評主播小虎行,強迫志愿者摘口罩,酒後滋事導致账號被禁言,不僅視頻被清空,本人還被行政拘留;網紅麻辣燙,在機場偷拍乘客親暱畫面、直播安檢過程,账號被封禁;網紅千伊寶貝,編造單親父親送外賣故事博取同情流量,因涉嫌擾亂公共秩序被公安機關抓獲,账號被私密禁言……
類似的網紅塌房案例數不勝數,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網紅爲何難以長紅?
平台的縱容、自我的膨脹、流量的糖衣炮彈、逐利的貪婪、監管的缺位,都是原因之一。
但爲什么此類事件層出不窮,似乎無法斷絕?
根本原因還是在於,網紅可以依靠崛起的平台經濟,在短時間內收割大量財富並充分變現。
一夜暴富不是夢,一夜人性崩壞也就不是個事了。
我們看到,電商經濟、虛擬經濟正源源不斷地收割中國一线城市的財富,剝奪實體經濟的利潤和生存空間,正大搖大擺地加劇社會不公。
我並不關心網紅們塌房後的道歉,我關心的是,什么時候能讓他們賺很多錢的同時,也能或主動或被動地多爲社會做點事?
當平台經濟野蠻生長的時代已經過去,留給當下和後續網紅們的,是更加細分的賽道,也意味着更加激烈的內卷。
適當的監管,不會是拔苗助長的手,而是鋤草施肥的心。
當下,部分網紅在粉絲的歡呼叫好聲中逐漸迷失,還把這種養尊處優的優越感帶到了現實中,幻想自己擁有了某種社會特權,在車站、公路、便利店等公共場合對着工作人員頤指氣使。
其趾高氣揚的姿態,宛如晚清後宮的娘娘們穿越降世。
人一旦在暴富和贊美的糖衣炮彈中迷醉,就會陷入一種可怕的愚蠢和固執。
更可怕的是,自己還不自知。
2024年12月2日,小紅書發布2024年度關鍵詞——“抽象”。平台內2024年全年與“抽象”相關的筆記內容超過1000萬條,“搞抽象”的評論數量達1.6億條。
如此看來,網紅們在2024年大面積塌房,確實夠“抽象”。但也值得我們思考——
在“道德崩壞”幾乎呈現“人傳人”趨勢的當下,我們該如何盡可能減少網紅們的塌房?
盡管可能已經PTSD,但我還是想說——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四味毒叔」
出品人|總編輯:譚飛
執行主編:羅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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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網紅之「紅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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