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馳再拍《大話西遊》,這次爲什么不靈了?
截至11月30日,由周星馳出品的九五二七劇場繼《金豬玉葉》系列之後推出的第二部短劇《大話·大話西遊》總播放量達2.5億。
《大話·大話西遊》自开播便引發了廣泛的關注,本劇不僅以周星馳《大話西遊》衍生故事爲賣點,更是匯集了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和《喜人奇妙夜》等綜藝而爆火的“喜人”們擔當短劇的主創。
本劇上线12小時全網播放量即破千萬,連續4天獲DataEye短劇端原生熱播榜日榜第一名,可謂是迎來了开門紅。
然而隨着劇集的播出,其雖然仍牢牢佔據抖音熱播劇第一位,但在整體數據表現和後續劇集的口碑反饋來看都不盡如人意,不僅在DataEye短劇熱播日榜上一度下滑至第15位,更是在評分網站上出現諸多的兩極評價。
近年來大熱的電影、長影視劇IP改編短劇成爲了一股短劇創作的新浪潮,承襲這個創作思路的《大話·大話西遊》爲什么沒有達到預期的熱度?我們試圖從作品背後,試圖梳理一二。
西遊新繹:短劇是否合適?
今年八月第一部國產3A大作《黑神話:悟空》引發空前關注,關於《西遊記》及後世對其重新解讀和解構的討論又一次出現。
《黑神話:悟空》的制作公司“遊戲科學”的掌舵人馮驥曾是遊戲《鬥战神》的主策,這兩款遊戲都受到小說《悟空傳》的影響頗深——一部對西遊取經始末和孫悟空角色本身做了徹底顛覆的到今天看都十分超前的西遊同人作品。
如果繼續追溯的話,《悟空傳》其實脫胎於《大話西遊》。
至此,今年在遊戲和短劇領域都一度掀起風浪的作品,都是對《大話西遊》的某種創作精神的繼承和拓展。
當年一度因《大話西遊》票房失利,周星馳陷入深深自我懷疑。誰都沒想到從1996年年末开始,這部被業界傳爲“笑柄”的電影竟伴隨盜版碟流進中國大陸成爲了被大學生群體用於進行“後現代解構”的文本。
種種對於《大話西遊》的評論和研究,使其成爲自此之後幾代人的集體記憶和流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自2014年以來,《大話西遊》前後重映過三輪,同時包括電影、電視劇在內的《大話西遊》衍生作品也在這些年反復出現。可見“大話西遊”IP很熱。
在這樣的背景下,周星馳出品的《大話·大話西遊》幾乎從一开始就承載了觀衆較高的期待,但大家同樣會擔心本劇是否會重蹈過去同人《大話西遊》影視作品的覆轍。
事實證明,當《大話西遊》完成其對《西遊記》文本的顛覆重構後,如果想對本身就是在做“解構”的文本做二次創作,是非常困難的。
《大話·大話西遊》充斥着大量對《大話西遊》的致敬,包括但不限於名場面的重新搬演,如黑山老妖吸人精魄的段落、至尊玉和月光參照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白晶晶的情感糾纏,還有一些是通過將《大話西遊》原片直接的借用,來試圖將電影和短劇的世界觀融合在一起,比如第一集結尾出現了大聖娶親的片尾畫面等...
如此這般借視覺和人物關系的相似性大打的“情懷牌”在劇中比比皆是,但觀衆對《大話西遊》的感情是建立在周星馳、朱茵、吳孟達等一衆演員的扮演中的,如果只是借經典來喚起觀衆的集體記憶,未免有些廉價。
從故事情節的走向上,《大話·大話西遊》拋出了一個非常“無釐頭”的設定,月光要殺死找回記憶的孫悟空,才能讓自己找回記憶,這對於故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情節主线,但礙於短劇單集時長和碎片化敘事等桎梏,無論是月光失憶的始末以及找回記憶的動機,都被呈現的很薄弱,包括月光與至尊玉的感情鋪墊,也非常的倉促。
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故事前半段和至尊玉、月光一塊上路的小黑牛和金絲雀到了故事過半後竟離奇脫隊,且解釋的也很生硬,如此草率的處理方式,令人感到困惑。
創作者試圖建立的觀衆與角色的情感鏈接的方式,依然是屬於“長內容”的,需要較長的故事容量去建立觀衆與角色的共情,而非短平快的短視頻的寫作方式,這也直接導致角色的個人成長、人物關系都很支離破碎和經不起推敲。
其實就今年來說,由本劇的導演王建華和松天碩在綜藝《喜人奇妙夜》中創作的《八十一難》的故事,就是非常好的對西遊故事的續寫方式,不是再重述一遍至尊寶的旅程,而是去講述《西遊記》或是《大話西遊》中都沒有被描摹過得角色,《八十一難》選的是沙僧,借師徒其余三人助沙僧修仙成佛,訴說着“終一生渡世人,或終一世渡一人,是一樣的”的主題。
再如說《黑神話:悟空》中,玩家操作的並非孫大聖,而是花果山中的一只被選爲“天命人”的普通猴子。遊戲中一路上天命人重走的西遊路,也並非我們傳統看過的西遊故事,而是要集齊孫悟空死前幻化的六根,復活大聖,同時也揭露了當年天庭聯合絞殺孫悟空以及西遊真正目的的顛覆真相。
作爲冠以《大話西遊》的作品,本劇既沒有對大話西遊做二次的解構或是重新的書寫,也未真的借由《大話西遊》的世界觀去續寫一些未被照見的角色。
就如至尊寶當年最後一次經由越光寶盒穿越到過去,卻意外穿入平行世界,錯過了白晶晶,與紫霞邂逅,那如果去寫假如至尊寶沒有穿越錯時空,又一次回到晶晶面前,那個故事會如何延續。既然短劇是強調短平快的,不如通過短劇的方式去开腦洞,去補全《大話西遊》一些未竟的故事。
雖然主线問題較多,但是不得不說主創在劇中還是呈現了許多特殊的影像表現形式和當下議題的呼應對照,諸如片中第四集遭遇二次猿食鐵獸的黑白世界,後邊還直接出現了平面漫畫畫風,再如第六集出現的美顏相機畫框、第十四集還原的街機遊戲畫風,形式上的巧思還是讓人眼前一亮的。
內容層面誤飲了河水而來了“大姨媽”的至尊玉,沉浸式體驗了女生生理期的不易,這也直接對應到《西遊記》原著豬八戒和唐僧誤飲子母河水動了胎氣的情節。
看得出主創試圖在《大話·大話西遊》故事情節和影像呈現上做的巧思,但只能說有佳句而無佳章。《大話西遊》當年之所以會成爲經典,是因爲大膽地對於經典故事的拆解和重構,如果只是爲了販賣情懷和炒冷飯,觀衆早晚會有厭倦的一天。
短劇破局:影視IP精品短劇化成新趨勢
援引澎湃新聞整理的DataEye的數據顯示,2024年1~9月,中國內地市場參與投流的短劇總數(去重)超3.38萬部,其中,百強短劇平台貢獻了整個市場約98%的熱力值、70%的短劇數量。盡管百強承制方在短劇數量上僅佔市場的5%,但卻從市場卷走了約58%的熱力值。
從中不難看出,短劇市場存在嚴重的兩極分化的情況,擁有資源和資金的頭部公司只會進一步壓縮中小體量短劇的生存空間。
在愈發同質化和內卷的短劇創作領域,隨着這兩年長視頻平台、傳統影視公司等擁有大量影視IP資源的平台的加入,短劇行業早已开始的精品化趨勢又得到了影視IP的加持,展現出新的活力和增長點。
比如華策影視與抖音合作的《我的歸途有風》,即是長劇集《去有風的地方》的衍生IP短劇,該劇播放量超過1.9億,其中延續劇集的“返鄉潮”中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歸鄉後重新尋找和建立自我價值和意義的故事成功的打動了觀衆。
再如電影領域如《孤注一擲》和《雄獅少年》都憑借其自身IP優勢進行了短劇嘗試,分別改編爲了《變相遊戲》和《超越吧!阿娟》,都收獲了相當不錯的口碑和播放量,不僅拓寬了原有電影故事的世界觀,也借IP的多元开發,實現了IP價值的再开發。
周星馳與抖音合作的“九五二七”劇場,推出的首部作品《金豬玉葉》兩季播放量超4億,緊隨其後的抖音又連續开設主打現代親密關系、女性自我成長等女性議題的“玫瑰故事劇場”以及專注懸疑題材,與懸疑小說家紫金陳合作的“極夜劇場”。
前者首部短劇《午後玫瑰》邀請“小龍女”李若彤擔任監制和主演,因其內容涉及諸多當代都市女性話題以及李若彤所有的明星號召力收獲了超1.7億的播放量,後者即將推出的首部短劇《朝陽初升》爲《隱祕的角落》小說的衍生微短劇。
足以見得,在短劇市場愈發壯大的今天,觀衆的口味和對內容的需求度也會愈發提高,是靠一部劇以小博大還是靠着完整的IP產業鏈從長到短的更多元开發影視IP的商業和藝術價值,選擇自然是後者。大浪淘沙之後,長內容所儲備的豐富的題材和故事樣式,可以爲微短劇創作提供新的方向。
長內容IP自帶的流量,無論是擁有原著小說改編的影視化作品,還是電影、劇集本身即是知名IP,都能爲短劇自帶流量,爲內容造勢和持續的創造熱度。
對於已有的世界觀架構,短劇也省去了因短小精悍而可能存在的對故事缺乏前史交待、設定存在漏洞等問題。如《大唐來的蘇無名》便是對《唐朝詭事錄》世界觀的進一步延展和擴寫。
但與此同時,影視IP雖有諸多優點,但是過度依賴IP原著,僅僅是對已有IP的簡單復刻、致敬,可能會使觀衆產生疲倦和審美疲勞,喪失追劇樂趣。包括近些年不斷被調侃的“炒冷飯”,如果借用IP作爲吸引觀衆的第一槍,那聞聲而來的觀衆自然會拿衍生劇和原作去比較,本身短劇從制作周期到投入就遠比長內容低的多,如何揚長避短,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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