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個嫌疑人》：“選角歐皇”背後，是一群想證明自己的人
作者|尖椒
1995年12月22日，廣州番禺區易發商場附近的一家銀行門前，7人團夥作案，劫走1500萬現金，不到2分鐘开了9槍，押運人員一死一傷。案發後，5名在逃劫匪先後被捕並判處死刑，主犯卻逃亡在外長達21年之久，直到2016年才落網。
2019年，主犯陳恂敏被核准死緩。同年，根據案件改編電影《第八個嫌疑人》开拍，時隔四年後才在今年9月9日上映。
這部電影的選角堪稱“錦鯉附身”：集齊了大鵬、林家棟兩位金爵獎、金像獎影帝，今年年初憑借《狂飆》大火的張頌文和暑期檔剛因爲《孤注一擲》收獲一衆粉絲的孫陽。
電影上映前，娛樂資本論與導演李子俊和編劇周汶儒聊了聊四年之間的創作過程，想知道爲何他們在四年前能押中寶，以及作爲一部非類型的警匪片，如何吸引觀衆走進影院？
“每個人都憋着一股勁要證明自己”
導演李子俊20歲入行，作爲副導演跟着劉偉強、麥兆輝拍了《無間道3》《頭文字D》，又跟着鄭保瑞拍了《狗咬狗》等佳作，因此投資方找到他時，也想讓他繼續拍動作片。2017年，李子俊的處女作《狂獸》上映，請來張晉主演，但最終票房不到7000萬，豆瓣評分僅4.9分。
票房和口碑的雙重崩盤，讓李子俊陷入了自我懷疑，又加入《七人樂隊》劇組，跟在導演林嶺東身邊繼續磨練導演技巧。
2018年，投資方給了李子俊幾個題材，他唯獨對1995年的這起特大搶劫案很感興趣。之後，李子俊通過熟人介紹認識了周汶儒，兩人一拍即合。
現在再回看當時的選角過程，李子俊形容，他們都處在自己人生的“待爆期”。
大鵬是投資方推薦給兩位主創的，去見他的飛機上，兩人很緊張，當時連成型劇本都沒有，只有一個大綱。
見到大鵬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意外。大鵬並不像以往銀幕上所演的喜劇角色，反而是“很斯文、很踏實的”。一开始，這種有禮貌的形象讓李子俊覺得他和劫匪的氣質越來越遠。但隨後聊天的過程中，周汶儒漸漸覺得大鵬身上有些捉摸不定的氣質：“我在跟他聊劇本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神不會看我，我以爲是我講得不好，但他就一直是一種像在走神的狀態。”後來周汶儒也在寫劇本時參考了這一細節：當陳信文聽到有人搶劫了儲蓄所時，心裏想的是自己更大的計劃被打亂了。
最終，大鵬在沒有劇本的情況下接下了這個角色。後來李子俊才知道，當時大鵬也在自己的低谷期中，自導自演的《縫紉機樂隊》票房不及預期，非常想通過一個角色來證明自己，因此對陳信文21年跨度的人生演繹很感興趣。
而張頌文接下這個角色時，剛憑借《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教科書般的演技被大家熟識。後來他在微博中寫道，搶劫案發生在他參加工作的第二年，這個建國以來的最大武裝劫鈔案就發生在他工作的城市附近，因此印象特別深刻，對這個劇本也很感興趣。
扮演陳信文弟弟的孫陽當時剛演完《過春天》，這部小體量的片子讓他被稱爲“蒙塵的明珠”，還沒有獲得特別大的熱度。
李子俊形容，當時劇組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憋着一口氣想證明自己：“感覺整個氛圍就是，每一個人都很想在這個裏面試一下，做一些大家平時看電影不太一樣的東西”。
大鵬的表現最爲明顯，爲了詮釋男主跨越21年的身材外貌變化，他極速增肥20斤後又瘦身，因爲身體短時間的變化承受的負擔太大，大鵬在拍攝過程中還曾發生了休克的狀況。
今年6月，大鵬憑借這個角色拿了影帝，主創們一起聚餐慶祝時，大鵬緊緊地抱着周汶儒表示感謝。那一刻，周汶儒感覺一切都很奇妙：“寫作是很孤獨的，寫完之後，過了幾年有人把這個角色演活了，去了影展拿到獎，那種感覺是很特別的。我們擁抱的時候，我就想說，誒，原來我跟電影這一圈是有關的。”
一部非類型警匪片，講述“我們與惡的距離”
實際上，1995年番禺大劫案曾在90年末被改編成電視劇《驚天大劫案》，而《第八個嫌疑人》的故事與電視劇着重於作案過程不同，更想呈現的是主犯每一次選擇中人性與惡的距離。
導演李子俊和編劇周汶儒都是祖籍廣東的香港人，逢年過節會回到老家，對上世紀90年代南方風土人情記憶尤深。他們感受到，經濟快速發展之際，人心欲望也愈發膨脹，“爲什么陳信文會爲了造一座橋去打劫？人跟罪惡的距離並沒有想象的那么遠。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會走錯這一步。或者當你看到別人在犯錯，你會不會陪他走下去？”
爲了突出這一主題，主創選擇通過對主犯21年的逃亡人生着重刻畫，但公开報道中，這段經歷只是寥寥幾筆，僅僅知道大概的行動路线。於是他們通過採風爲陳信文的行動路线找到合適的情境，比如去瑞麗採風時，他們發現當地有很多“賭石”市場，因此想到讓陳信文逃亡到緬甸去炸石頭、挖翡翠。
除了對敘事重點的重新選擇，《第八個嫌疑人》在上映前還經過40版剪輯，才達到如今更聚焦主线的版本，最初版的剪輯長達3個小時，多线交叉並行，而李子俊對其中故事的取舍反復修改：“它是一個節奏比較慢的電影，我們需要盡快讓觀衆走進這個世界，所以不能太文藝、節奏太拖，但又希望給觀衆更沉浸、更真實的感受。”
截至發稿前，《第八個嫌疑人》票房已超過2億。四年前想證明自己的一群人，也終於在今年厚積薄發，迎來了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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