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吧》掉粉近百萬,“十個勤天”換人風波背後的行業角度解讀
搜狐娛樂專稿(胖部/文)不到三天,《種地吧》節目官博掉粉近百萬。
7月19日,該账號發布了一則招聘啓事,加上節目組導演在第二季收官時的信裏,鼓勵“十個勤天”的少年們“實現自己的夢想”,讓不少觀衆質疑,《種地吧》第三季更換嘉賓或許已成定局。
7月20日,導演組發布的長文進一步引爆討論;7月21日晚,#種地吧官博掉粉超85萬#衝上熱搜,截至當晚已近百萬,隨後數據出現回升。
7月22日晚,蔣敦豪再發長文解釋稱:“我們十個人不會完全離开種地,我們只是有點‘貪心’,希望能兼顧自己的夢想而已,也沒有人想拆散我們十個人。”並表示“十個勤天”不會完全離开節目,“新人是十個勤天這家公司的新員工……十個勤天只會是我們10個人。”
對於行業來說,這個事件有幾點讓人印象深刻。
首先,“十個勤天”的活粉近百萬,放在內娛市場,這絕對是個令人驚訝的數字。而這基本是靠在《種地吧》的表現積累起來的,算得上是一場內容的勝利。
而更換嘉賓一事所引起的反應,又成爲內娛流量邏輯的某種表現。內容與流量兩種邏輯,在《種地吧》這檔節目裏激烈地對抗並詭異地共存着。
其中揭示的一些現象,或許值得行業更長期的思考。
意料之外的成功
回頭去看《種地吧》的开端,如今的爭議確實是讓人有些唏噓。
在最初的策劃裏,這原本只是一檔請明星來種地的慢綜藝。但節目組最終覺得,更想做一檔真正有意義的綜藝,爲此他們自己先成爲了“農人”,开始學種地,辦公室裏一股子糞肥的味道;爲了找一塊合適的地,先是跑了北京的130個農場,又跑到全國五六個省。
包括在選角上,《種地吧》制片人吳寒此前透露,他們總共面試過300多個人,初篩之後把剩下的安排去和農民一起生活種地,就是要“觀察他們到底是真心想來勞動,還是僅僅尋求一個機會出名”。
節目組的初心,其實無需質疑。
後來才有了這十位對土地有熱愛、有敬畏的年輕人——陳少熙、何浩楠、蔣敦豪、李耕耘、李昊、鷺卓、王一珩、趙小童、卓沅、趙一博。
後來他們自己成立農業公司的時候,取的名字叫“十個勤天”,這也成了他們的組合名。
直到節目开播前,沒人相信會有節目真的把一群秀人、歌手、演員、練習生放在農田裏勞作,許多人第一次知道這檔節目,是因爲龐博在脫口秀裏將其當一個梗講了出來。
但節目开播後,抱着看熱鬧心態來的觀衆們,一點點沉默了。他們看着十個年輕人從一开始對農事一無所知的時候,全靠熱情撐起了前期工作,一天搬了30噸化肥;在惡劣天氣下爲了搶種小麥跳到排水溝裏通水渠,在冬天的冰水裏泡得嘴脣發白……
後來有許多粉絲感慨,節目組到底是怎么選出了十位如此“情緒穩定”、又真正有農業熱情的少年。
他們幾乎是在第一季的半年裏,在屏幕前一點點成長爲成熟的農人,學會了種小麥,還在農闲期種玫瑰、養小羊,甚至靠自己的雙手把破舊的農房“爆改”青年公寓。
說《種地吧》是內容的勝利,離不开這十位青年的真誠付出。
回顧節目的出圈,第一個關鍵詞是“真”。長達六個月的錄制和播出周期,年輕人真實地犯錯、真實地流汗並流淚、真實地耕耘和收獲,帶來了強烈的治愈感和情緒價值。這在國內綜藝市場上絕對是稀缺品。
第二個詞是“農”,中國人對土地的感情,是刺激節目話題性的關鍵要素,尤其是在“新農業”相關話題傳播度日增的當下,讓節目本身的站位更高,也讓觀衆更具價值認同和粘性。
第三個詞是“人”。《種地吧》導演組稱“種地吧是一本熱血漫畫”,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無論是這檔“三無”節目跑出黑馬數據的勝利,還是十個娛樂圈“小透明”的逆襲,都給觀衆帶來了豐富的情緒價值。
2024年初,“十個勤天”被邀請上春晚,這本“熱血漫”達到了一個高潮。
“真、農、人”,是節目的勝利,也是“十個勤天”的勝利。對觀衆來說,《種地吧》和“十個勤天”在兩年的耕耘與收獲之後,是牢不可破的,也是具有情感歸屬的。
正因如此,他們不愿看到這種情感,被商業化污染,或敗給內娛生態。
流量VS內容
在《種地吧》內容勝利的背後,流量經濟早已如影隨形。
在如今“十個勤天”的百萬活粉背後,是兩年來圍繞他們已經形成的一個偶像生態。如果從粉絲“禾夥人”們的角度,其實不難理解“十個勤天”爲何會具有如此的吸粉能力,無論從任何角度,這都是一群絕對的優質偶像。
最明顯的例子是,第一季开錄後,十位少年在抖音分別开設了帶“種地吧”前綴的農人账號,發布短視頻並定期直播,居然开播前就積累了不少粉絲,趙一博首先突破了十萬粉大關。到節目开播後,在抖音上看“劇透”還成爲了不少粉絲的樂趣。
也要看到,這種流量轉化,有不少源於節目本身的內容魅力,轉化到了“十個勤天”個人身上。其實從行業角度說,這也是內容制作的常態。
但其中,存在內容邏輯和流量邏輯兩種模式的衝突。
或許從節目組的角度看,正確的選角策略、有匠心的節目模式和高站位的制作理念,才有了觀衆看到的、少年們具有吸引力的“人設”;而這樣的流量是依附於內容產生的,所以“十個勤天”也並非不可復制的。
但在當下的內娛市場上,不可能有內容真正和流量做切割。
一是從市場的角度說,觀衆習慣了流量經濟下的娛樂形式。雖然基於“十個勤天”的組合特殊性,其粉絲也往往更愿意參與主流宣傳和相關活動,比如今年植樹節“十個勤天”自費在甘肅沙漠栽種了18萬棵梭梭樹苗,還有“518愛儂日”的8小時助農直播等,都獲得了極高熱度。
但粉絲經濟終究有其局限性和慣性的,一年來與節目組出現幾度摩擦,實屬正常現象。
二是從藝人和經紀公司的角度來說,一檔節目走紅之後的流量變現,也是正常的商業行爲。 “十個勤天”也在經營自己的演藝事業,包括過去一年的演唱會、雜志、直播等。
客觀上,這難免會給節目錄制,包括新節目碼齊陣容帶來困難。在給少年的信裏他們的表述是“如果想暫時花一些時間實現其他夢想的話,也別彷徨,勇敢去做”;蔣敦豪的長文裏,將其稱爲一種“談心”。
但這背後的商業考量,也就涉及到第三點,也是目前粉絲們情緒比較大的——在平台和公司的角度,《種地吧》依然只是一門生意。
在粉絲們看來,如今《種地吧》IP已經成熟的情況下,不得不把這顆果實分潤給他人,是無法接受的。
尤其是節目過去兩年的一系列商業化運作,比如不斷增加廣告時長、麥田音樂節直播單獨收費等舉措都需要粉絲买單,被視爲是對流量紅利的消費;喫到紅利之後又回頭指責流量生態,更被指爲一種“既要又要”。
這背後的矛盾,是粉絲和內容方在《種地吧》成功因素上的認知偏差;更深層的問題,則是在目前的市場環境下,流量邏輯受各方面驅動力作用,天然會有對內容的捆綁和自生長,而內容方其實很難真正切割流量紅利。
這注定是一筆糊塗账。類似的矛盾引爆,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誰是贏家?
粉絲們對此次《種地吧》“換人風波”的反應之大,有一種隱性的恐慌在於,如果這十位少年不再作爲“十個勤天”集體活動,還能否保持個人的影響力。
一段時間以來的演唱會、春晚等大型活動,十位少年的相關曝光幾乎都是強綁定的。如果沒有“十個勤天”的品牌加持,他們個人的名字客觀上還不具備廣泛的認知,也勢必會失去很多潛在的宣傳機會。
要不要留住“十個勤天”,對平台和出品方來說,更多的也是一筆經濟账。
節目組當然並非不知道“十個勤天”對《種地吧》的重要性,但一方面,在商業化數據走高之後,繼續邀請“十個勤天”片酬怎么談?如果不付費,是否要接受背後經紀公司的更多活動配合、資源置換等等?
根據蔣敦豪所言,目前暫定的形式應該是留住“十個勤天”機動,再加若幹常駐新人,從收益上確實能滿足各方面需求。也不排除,兩天前官博的表態是一種“還價”策略。
另一方面,繼續綁定《種地吧》IP和“十個勤天”,對平台來說不會是一筆好生意。如果能在“補血”之後繼續成功“造星”,那才是《種地吧》IP真正兌現價值的時候。
哪怕不成功,過一季做成“經典十人常駐”或做新的“團綜”,這筆生意照樣做得下去。
類似“去流量化”的策略,也是長視頻平台這兩年的慣性動作。
長期以來,行業平台都未放棄過打造“內容品牌”的想法,通過打造精品化內容,強化用戶對平台的認知和粘性,刺激站內的觀看和付費,把偶像流量轉化爲平台流量。只要有好項目在手,平台相信自己就始終有“造星”的能力。
但通過《種地吧》或許要要看到的是,對於真正有觀衆認同的內容,這種轉化思路目前還是有些理想化了。
娛樂業從來不缺項目爆火之後,核心主角與節目組分道揚鑣的故事,而每一次粉絲們也都會難以接受,自己的摯愛最終敗給了生意。
只不過,《種地吧》是如此特殊,獨樹一幟的選題和理念站位,讓這種單純基於商業價值的考量,顯得有些短視和片面。
對於目前的節目組和“十個勤天”來說,這或許還不是最合適做類似 “改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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