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金融工作會議的五個關注點
核心觀點
2023年10月30日至31日,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
1、如何看待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關系?會議肯定金融回歸本源的成績,也指出當前“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質效不高”等問題。未來一段時間,強監管和防風險仍是重點工作,而“建設金融強國”,“金融高質量發展”等新提法,也爲金融行業規範有序服務實體經濟提出新要求。其中,貨幣政策支持尤爲重要。從會議表述看,貨幣政策將繼續着眼於“保持流動性合理充裕、融資成本持續下降”;以更加豐富的調控方式和手段“充實貨幣政策工具箱”,適應新時期的新特點,更好服務“重大战略、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
2、如何看待金融和房地產的良性循環?本次會議提出“建設金融和房地產良性循環”。金融資源過度流向房地產市場,或是對房地產企業避之不及,都不利於良性循環。可從以下角度入手:一方面,着眼於政策的優化調整,“糾偏”過緊政策,引導金融機構爲民營企業的優質項目提供更多融資支持。這應是“一視同仁滿足不同所有制房地產企業合理融資需求”的寓意所在 。另一方面,在保障民生的同時,穩經濟和穩房地產投資。我們前期測算表明,城中村改造對房地產投資的年均拉動規模在8000億元左右,結合保障房及“平急兩用”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將爲新發展模式提供有力支持。此外,爲解決需求不足問題,可以考慮由中央政府牽頭設立住房專項保障基金,將包括房企風險項目在內的存量商品住宅轉作保障房。
3、如何理解地方債務化解的長效機制?首先,覆蓋範圍不單是地方政府的“隱性債務”,亦囊括其“顯性債務”,土地收入減少或使部分地區面臨財政重整壓力,需做好隱債和顯債統籌平衡。其次,需着眼於遏制隱性債務增量,避免“化解一批又新增一批”的問題。第三,遏制增量不意味着財政的不作爲,應調動地方財政穩增長的積極性,以資本市場爲切入點加持“股權財政”同樣重要。最後,央地財權事權關系調整優化也需提上日程。具體措施上:一方面,中央政府加槓杆、地方政府穩槓杆,以此“優化中央和地方政府債務結構”,有必要性,也有充分空間。另一方面,可從體制機制上入手,探討逐步提高中央政府支出在公共預算支出中的佔比,調高地方政府稅收尤其是增值稅和消費稅的分享比例等優化措施。
4、如何看待中小金融機構的風險化解?會議提出“及時處置中小金融機構風險”,因其影響金融和信用體系,並涉及儲戶合法權益保護。截至去年末,央行評級的中高風險金融機構有346家,較峰值水平減少近半,“十四五”期末高風險金融機構數量壓降至200家以內的目標有望較好實現。
5、如何理解“活躍資本市場”?資本市場在優化資金供給,提供資金使用效率方面有獨到優勢。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增加居民財產性收入,分散化解系統性風險。往後看,活躍資本市場不僅需要打破從經濟到市場映射不夠的體制機制梗阻,更需鞏固中國經濟復蘇勢頭,大力提振資本市場信心。
1、如何看待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關系?
本次會議肯定了2017年以來金融回歸本源的成績,也提出“經濟金融風險隱患仍然較多,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質效不高,金融亂象和腐敗問題屢禁不止,金融監管和治理能力薄弱”,要下定決心從根本上解決。未來一段時間,強監管和防風險仍是重點,而“建設金融強國”,“金融高質量發展”等新提法,也爲金融行業規範有序服務實體經濟提出新要求。
會議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金融要爲經濟社會發展提供高質量服務”。從宏觀政策到市場和機構建設,具體包括7個方面:1)營造良好貨幣政策環境;2)優化資金供給結構(更多資金用於科技創新、先進制造、綠色發展和中小微企業);3)優化融資結構(股票市場爲主,也提及債券市場);4)完善機構定位(國有大機構做優做強,中小機構嚴格准入);5)強化市場規則;6)健全法人治理;7)着力推進金融高水平开放,確保國家金融和經濟安全。
金融爲實體經濟高質量服務,離不开貨幣政策的支持。從本次會議的表述看,未來一段時間,貨幣政策的操作將繼續着眼於“保持流動性合理充裕、融資成本持續下降”;以更加豐富的調控方式和手段“充實貨幣政策工具箱”,適應新時期的新特點,更好服務“重大战略、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
2、如何看待金融和房地產的良性循環?
金融資源過度流向房地產市場,或是對房地產企業避之不及,都不利於良性循環。
房地產是重要的信用加速器。在2021年前的寬信用周期中,房地產企業相關融資和居民按揭貸款佔據重要地位。這也造成資金的“脫實入虛”,2020年末制造業中長期貸款在企業中長期貸款中的佔比僅7.7%,遠低於房地產行業的24.6%。
2021年以來,房地產貸款比例限制、“三條紅线”等金融監管措施出台,疊加限售限購政策升級,市場進入調整,房企信用違約風險擡頭,公开市場融資受阻。據中指研究院監測,2023年9月房地產行業信用債融資179.0億元,同比大幅下降53.8%,環比下降61.4%,其中民營及混合所有制企業融資規模僅10億元。
爲建設金融和房地產良性循環,本次會議提出“健全房地產企業主體監管制度和資金監管,完善房地產金融宏觀審慎管理,一視同仁滿足不同所有制房地產企業合理融資需求”。具體或從以下角度入手:
一方面,着眼於政策的優化調整,“糾偏”過緊政策,引導金融機構爲民營企業的優質項目提供更多融資支持。
另一方面,在保障民生的同時,穩經濟和穩房地產投資。我們前期測算表明,城中村改造對房地產投資的年均拉動規模在8000億元左右,結合保障房及“平急兩用”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將爲新發展模式提供有力支持。
我們認爲,在居民購房觀念轉變、商品房銷售中樞下移的當下,房地產行業走向良性循環,亟需解決需求不足的問題。可以考慮的是,中央政府牽頭設立住房專項保障基金,將包括房企風險項目在內的存量商品住宅轉作保障性租賃住房,以收“一箭三雕”之效。
首先,可以快速形成保障性住房供給,並可通過拓寬議價空間減少投入成本。而解決農民工、新市民的住房困難問題,也有助於提升其消費傾向。
其次,可與“保交樓”相結合,緩解其間的資金投入壓力,減輕房地產企業的後顧之憂。
最後,有助於爲房地產市場提供增量需求,加快存量商品房去化節奏,提升房地產企業內生造血能力。
3、如何理解地方債務化解的長效機制?
本次會議提出“建立防範化解地方債務風險長效機制,建立同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政府債務管理機制,優化中央和地方政府債務結構。”7月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有效防範化解地方債務風險,制定實施一攬子化債方案”,10月以來特殊再融資債券陸續發行、35號文出台,短期內“置換+金融支持”的隱性債務化解思路逐步明晰。中長期看,房地產行業進入新發展模式,“土地財政”難以爲繼,結構轉型期經濟增長面臨“陣痛”,爲對衝地產下行壓力,財政需更加積極有爲,問題仍待解決。
對於“防範化解地方債務風險長效機制”,我們有以下理解。
首先,覆蓋範圍不單是地方政府的“隱性債務”,亦囊括其“顯性債務”。因地方政府專項債規模日益增長,而政府性基金收入承壓,部分地區已接近於“專項債務付息支出超過當年政府性基金預算支出10%”的紅线,面臨“財政重整”壓力。
其次,長效機制需着眼於遏制隱性債務增量,避免“化解一批又新增一批”的問題。
第三,遏制增量不意味着財政的不作爲,需調動地方財政穩增長的積極性,以資本市場爲切入點加持“股權財政”同樣重要。
最後,央地財權事權關系的調整優化也需提上日程。近年來,一般公共財政中地方財政支出佔總量的比例高達8成,收入佔比僅在5成左右。地方政府力爭實現GDP的更快增長,卻面臨預算內財力不足問題,催生了地方政府隱性債務的擴張。具體措施上:
一方面,中央政府加槓杆、地方政府穩槓杆,以此“優化中央和地方政府債務結構”,有必要性,也有充分空間。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我國中央政府槓杆率僅 22.6%;地方政府顯性債務槓杆率31.2%,若疊加50-60萬億規模的隱性債務,地方政府廣義槓杆率或可達到80%左右。從融資成本看,“隱形債務>>地方政府債>國債”。可“一步到位”將城投有息債務全部變爲國債,我們以2022年末數據測算,預計每年可節省地方政府利息支出1.3萬億,節約比例達45%。如此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地方政府的財政困境,也可以促進形成政府低息舉債的良性循環。
另一方面,可從體制機制上入手,探討逐步提高中央政府支出在公共預算支出中的佔比,調高地方政府稅收尤其是增值稅和消費稅的分享比例等優化措施。
4、如何看待中小金融機構的風險化解?
本次會議提出“及時處置中小金融機構風險”。今年10月21日,央行行長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做國務院關於金融工作情況的報告,也提及“有序化解高風險中小金融機構風險,推動兼並重組,該出清的穩妥出清”。
中小銀行是銀行系統的薄弱環節,普遍存在公司治理不規範、內控體系不健全、風控制度執行缺位、股東資質良莠不齊等問題。中小銀行風險涉及儲戶合法權益的保護,事關社會穩定,其風險蔓延可能引發局部性金融風險,衝擊我國金融和信用體系。
根據2022年四季度央行金融機構評級結果,4368家參評機構中高風險金融機構數量降至346家,相比於2019年三季度的649家峰值水平減少近半。在此期間,監管部門、地方政府及金融機構以“問題股東出清、不良資產剝離、發行專項債、協議存款轉股”等方式化解高風險金融機構風險,已積累了相當的經驗,“‘十四五’期末高風險金融機構數量壓降至200家以內”的目標有望較好實現。
5、如何理解“活躍資本市場”?
本次會議再提“活躍資本市場”。2023年7月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及“活躍資本市場”後,證監會等部門已推出減半徵收證券交易印花稅、規範股份減持、調降融資保證金比例、以及優化IPO、再融資監管安排等一系列舉措,但資本市場表現卻不盡如人意,需進一步提振。我們認爲,“活躍資本市場”在宏觀層面具備三重意義:
一是,資本市場在優化資金供給、提供資金使用效率方面有獨到優勢。不同類型產業所需的資金性質各不相同,直接融資能夠爲新興產業的發展提供有力支持。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實現本次會議提出的“更多金融資源用於促進科技創新、先進制造、綠色發展和中小微企業,大力支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战略、區域協調發展战略,確保國家糧食和能源安全等”的目標。二十大提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也需充分發揮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功能,爲實體經濟提供更爲高效的金融服務。
二是,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增加居民財產性收入,改善收入分配格局。
2022年,中國居民財產性收入在人均可支配收入中的佔比僅8.7%,低於美國、加拿大、英國、德國、澳大利亞等主要發達國家的水平。
2023年前三季度,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6.3%,隨就業和經濟的復蘇逐步改善,但財產性收入的增速卻只有3.7%,弱於總體表現。
近年來我國居民資產配置過於集中在住房領域,在房地產價格趨穩的情況下,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居民優化資產配置,增加居民財產性收入,同時增加社保長期資金的投資收益,改善收入分配格局。
三是,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分散化解系統性風險。
一方面,國際金融危機後,中國金融資產的風險越發向銀行部門集中,資本市場通過擴大股權融資規模、豐富風險管理工具等手段,可以緩解高槓杆風險,對提升中國經濟運行的穩定性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另一方面,活躍資本市場有助於提升定價效率,給予國有資產合理的估值水平,幫助政府性基金有序退出,從而促進“土地財政”向“股權財政”和“產業財政”轉型。
往後看,活躍資本市場不僅需要打破從經濟到市場“映射”不夠的體制機制梗阻,更需鞏固中國經濟復蘇勢頭,大力提振資本市場信心。
注:本文來自平安證券於2023年11月1日發布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的五個關注點》;報告分析師:鐘正生
標題:中央金融工作會議的五個關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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